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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年的教育讓台灣人沒有能力區別史實與史觀,自然無法獨立地去理解史實,提煉史觀,然後鑑賞歷史;更無法建立一個真正的台灣觀點,無法省思台灣「現在」以及「應該」處於什麼位置。

最近在聯合新聞網看到這篇《老街「賣的東西都一樣」怎留遊人心》,勾起筆者一些回憶。

我們這的Goethe-Institut每個月都會規劃一次兩天左右的小旅行,讓學生們有機會到諸如柏林、漢諾威、漢堡、法蘭克福、布萊梅、埃爾福特之類的城市走走,看看德國的都會樣貌。此外也會去諸如Goslar之類比較小的城市去參觀。

Goslar從10世紀的神聖羅馬皇帝Heinrich I.開始,經常是皇帝行在,建有皇帝行宮(Kaiserpfalz),日後成為皇帝直轄的自由都市之一,然後又加入漢薩同盟。這個城市過去也曾經發生過魔女狩獵。由於地理與歷史因素,巫婆成為這個城市的吉祥物,並有一些與之相關的風俗。安排到Goslar參訪不只因為這個城美麗,而是它有著濃厚的歷史。

柏林、漢諾威、漢堡、法蘭克福等城市也是一樣的。它們不只是德國現代化的代表,同時也是德國歷史的見證者。Goethe-Institut安排學生參訪這些城市,不單是讓他們看看這些城市如何繁華以及好玩,更希望讓學生們理解,這些地方曾經是德國歷史的重要舞台。

轉型正義(Transitional Justice)這個詞,德國人不太用。他們慣用的詞叫做Vergangenheitsbewältigung。Bewältigung有著「克服、勝任、熟知」等意思。Vergangenheitsbewältigung是克服過去,同時也是熟知過去。唯有熟知並克服過去,才能明白現在的方向。正如今年年初甫僊去的聯邦總統Richard Karl Freiherr von Weizsäcker在1985年那場著名演說中指出的:「誰要是對過去閉目不視,他也將盲目於現在。」

話題拉回台灣。其實台灣老街的小吃攤太多、商品太單一並非大問題,這是市場運作的結果。真正的問題是,台灣人到底是怎樣面對自已的過去,或者說曉不曉得如何面對過去?別說對台灣整個範圍的歷史認識,許多人對於自己出生成長的鄉、鎮、市、區乃至縣市的過往恐怕都沒有什麼概念,這遑論能對著古蹟、老街「攄懷舊之蓄念,發思古之幽情」?

「發思古之幽情」是因為我們對於「古」有一份「暸解之同情」。這份「幽情」不是濫情,而是以反思過去得出一份瞭解,然後觸動內心的情感。它可能是激賞,是憤怒,甚或是哀嘆。這是理解史實,提煉史觀,然後鑑賞歷史的結果。所以要能對古蹟、老街有一份欣賞,需要的不僅是美學教育,更要有歷史教育。

可惜台灣人的歷史教育長期受到統治者出於利益考量的操弄。這導致台灣人的歷史看似有所原來,但其實卻如無根之萍沒有紮根之處,總隨著波浪擺盪。歸根究底,是長年的教育讓台灣人沒有能力區別史實與史觀,自然無法獨立地去理解史實,提煉史觀,然後鑑賞歷史;更無法建立一個真正的台灣觀點(Taiwanische Sicht),無法省思台灣「現在」以及「應該」處於什麼位置。

總之,古蹟、老街是歷史的一部分,而歷史是一個民族的共同記憶,欠缺適當的歷史教育,觀光客將無法鑑賞老街與古蹟的歷史,而管理者或政府也不會有能力好好利用歷史來行銷他們。老街只剩同樣的小吃不只是一個觀光發展的問題,它屬於更深刻的、有關台灣人如何認識自己、面對過去的問題之一角。行銷終究只是包裝紙,真正的藥方仍是教育。

作者 / 汞燈

轉載自新公民議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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